《诉讼笔录》 第二部分(5) |
分类:生活随笔 时间:(2010-06-10 13:46) 点击:834 |
“您是离家出走的?” 亚当从嘴中取出一截烟草。 “对。” “您为什么出走?” “从哪儿出走?” 年轻的姑娘又在作业簿上记了点什么。这一回,她也犹豫不决起来,垂下了脑袋。亚当看见了她脑壳上那条弯弯曲曲的S形头路。接着,她抬起脑袋,睁开两只沉重疲惫的大眼睛,目光重又落到了亚当的身上。这是两只聪慧的大眼睛,蓝蓝的,不屈地抵挡着睡眠的欲望。她的声音似乎随着目光而流淌,一直流进亚当的心底。在她没有考虑成熟之前,另两位姑娘和一位小伙子又提了三个问题,但没有得到答复: “您病了?” “您多大岁数?” “您说您不喜欢穿衣服。可是——您特别喜欢光着身子?” 最后,朱利安娜又开了腔,那话语像是点着了的潮湿的炸药,在烟雾弥漫中滔滔不绝。也好似一根火柴,掏过耳朵后,火柴头的磷沾上了耳屎,虽然划着了,却不见火花,散发着一股呛人的烤焦的人肉味。又如火中扬起的燃烧物,在洒下的水中纷飞。 “您为何离家出走?” 亚当没有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一点也没有生气,仿佛对着麦克风在说话: “您为何离家出走?” “我不得不出走,”亚当答道。 “那为什么?” “我记不太清了,”他开始说道。所有人都在纸上做记录。只有朱利安娜•R没有低头去记。 “我是想说——” “您是否碰到了麻烦?” “您是否跟父母闹翻了?” 亚当打了个手势。烟灰落到了朱利安娜的鞋子上,他结结巴巴地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继续说道: “不,说麻烦,这不确切,不——就这么说吧,我出走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当时觉得……” “对?您当时觉得?”年轻姑娘问道。 她似乎真的在倾听。 “我当时觉得还是走了好。”亚当说,“我跟我父母没有什么麻烦,没有,可是——也许,不管怎么说,我像是个孩子,需要一个人呆着,于是顺从了这种需要……” “一般来说,孩子都比较愿意跟别人在一起。”戴黑眼镜的小伙子说道。 “要是您愿意这么说,那是的——是的,这不错,他们都比较愿意跟别人在一起。可同时,他们也在寻找某种——怎么说呢?——寻找与大自然的某种交流。我觉得——他们都乐意 ——他们很容易顺从于某种纯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化的——需要。可也在寻找一种渗透到事物中去的方法,因为他们也很惧怕自己的个性。事情的发展,就好像他们的父母给予了他们一种自我贬低的欲望。他们的父母使孩子们物化——把孩子们当作可支……的物品——当作可占有的物品。他们给孩子培养了这种物化心理。这样一来,就导致了这些孩子惧怕社会,惧怕大人的社会,因为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在这个社会中彼此是同等的。正是这种同等使他们感到惧怕。他们必须担当某个角色。人们期待着他们做某件事情。于是,他们宁愿打退堂鼓。他们在寻求一种方式,以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社会,拥有一个有点儿——有点儿神秘的天地,一个玩耍的天地,在这个天地里,他们与无活力的物质并存。或更确切地说,他们能在这个天地里感到自己是最强者。对,他们不乐意感到自己与任何东西都是平等的,而是喜欢感到自己虽不如大人强,但比植物、动物和其他东西强。他们甚至走上极端,改变自己的角色。他们让植物担当他们的孩子角色,而自己则扮演大人角色。你们明白,在一个孩子眼里,一只马铃薯甲虫,与其说是另一个孩子,不如说是一个大人。我——对呀……” 这时,年轻姑娘从座椅上挺立起来。两只眼睛像眼镜般熠熠闪亮,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的额与窦的滞重有所改变: 变成了某种时兴的愉悦神情,源于两种被人们认为不可调和的因素的极不恰当的结合;就好比在一张白纸中间写上一些胡乱组合在一起的怪词,类似于: 质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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