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讼笔录》 第二部分(3) |
分类:生活随笔 时间:(2010-06-10 13:44) 点击:731 |
亚当追问道: “是些警察,对吧?嗯?” “是些大学生,”女护士回答道,她拎着垃圾筒走出了房间,“既然您什么都想知道,那告诉您,是些大学生。” 亚当又睡了过去,直到他们来时才醒过来,时间约摸在七点十分。 女护士像第一次来时那样,摇晃着他的肩膀,把他唤醒,让他尿尿,穿上睡衣,梳理头发,然后把他带到过道另一侧的一间房间前,让他一个人进去。 这个房间比他的病房还要窄小,里面挤满了人,一个个坐在椅子上。房间的一角,摆着一个药柜,另一角放着一杆罗马提秤,表明这是一间护士室。亚当穿过了众人和椅子,在房间的尽端找到了一个空的座位,坐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呆了一会。护士室里的其他人仿佛根本不理睬他。在他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亚当问她是否有烟,她说有,打开黑皮包,拿出一包烟,给他递去。这是黄烟,相当贵,可能是布莱克牌,或是莫里叶牌,亚当问是否可以拿三四支。年轻姑娘让他把一包烟全拿去。亚当接过烟,向她道谢后,开始抽起烟来。过了几分钟,他抬起头,看了看众人;他们总共有七个人,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年龄在十九岁至二十四岁之间,还有一位约摸四十八岁的医生。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只顾自己低声说着什么。其中有三位年轻人做着笔记。第四位是姑娘,在看一本学生作业簿;就是刚才把那包烟全给了他的姑娘。她的年龄大概为二十一岁零几个月,名叫朱利安娜•R,事情凑巧得很,她身材纤细,长得特别漂亮,满头金发,挽起一个发髻,右踝骨上长着一颗美人痣。只见她身着深蓝色紧身人字斜纹布裙,腰系金色乙烯基里羊皮带。她母亲是瑞士人,父亲在十年前因溃疡病离开了人世。 她首先发言。经主治医生点头同意,她朝亚当微微倾过身子,仿佛要握他的双手似的。可是,她仍然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声音严肃地问道: “您在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 “不……”亚当答道。 “多长时间了?” 亚当犹豫了一下。 “一天?两天?三天?还更长些?……” 亚当微微一笑。 “对——是这样,三四天了,我觉得……” “您在这儿高兴吗?”朱利安娜问道。 “高兴,”亚当答道。 “您是在什么地方?”另一个叫马尔丁的年轻姑娘问道: “您知道您是在什么地方吗?这儿叫什么地方?” “啊——精神病院,”亚当答道。 “您为什么在这儿?”姑娘马尔丁问。 “您为什么在这儿?”朱利安娜又问了一遍。 亚当想了一下。 “是警察把我带这儿来的。”他答道。 年轻姑娘在作业簿上记下了些什么东西,十有八九是他的答话。窗外的某个地方,一辆卡车正在艰难地爬一道陡坡。那大大减弱的隆隆的马达声传入窗户,像是肉蝇在嗡嗡作响,在四壁的白色装饰石板间编织了一个沉闷的音波网;那很可能是一辆满载废品的卡车;它正在那条通往焚烧厂的坡道上爬行,坡道两旁长满金合欢花。那儿,在人工堆成的山坡上,乱七八糟地扔着锌管、纸板和弹簧,废品堆积成山,等待着被投入火口,化为乌有。 “他们要留您在这儿多长时间?”朱利安娜•R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跟我说。” 坐在房间深处的一位个头较高的小伙子提高了嗓门: “您在这儿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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