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圈的空间

一条“魅力无穷”的热烫帖

　“我们恨贪官，又拼命报考公务员；我们骂垄断，又削尖脑袋往高薪单位钻；我们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办事却忙找关系。总之，我们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我们不是想消灭这种不公平，而是想让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有利位置。这种骨子里的自私，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反思的。”

　　以上是一位明星前几天发的微博，评论和转发当天就双双过万。在写作前再特意查看，评论达7万条，转发过10万，可谓一条“魅力无穷”的热烫帖。

　　这条帖子并非那位明星原创，最早见到是在去年下半年，由一位没认证的网友发到微博上。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把这条帖子重发一次。这位明星大概看过帖子，心有感应，然后当做原创帖发出。但版权问题不是要讨论的重点，我甚至对明星与这条帖子产生的共鸣抱有同情之理解。我感兴趣的是，这么一条帖子，除明星、大明星、电视台台长叫好外，还有一些有正义感的网友也在附和叫好。

　　能让一部分人认同，说明这条帖子挠到了人性中的痒处。这痒处就在人对“自私”的警觉和内省，这个意义而言，说明很多人愿意仰望道德星空，这也是人类进步并净化的动力和源泉的一个方面。但这条帖子又非常具有迷惑性。首先，在事实判断上有出入。社会上不排除一些人是如此，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这个社会，安守清贫爱惜羽毛的人多的是。一句“我们”，显然有以偏概全的误导。

　　其次，即使社会上有人一边骂贪官，骂垄断，讥讽不正之风，一边报考公务员，往高薪单位钻，找关系，这也是一种权利。前者是监督权与表达权，是积极权利；后者是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同的是，这是一种被动选择的消极权利。这样的权利，与帖子中“总之”后面的价值判断，缺少必然的逻辑关系。所谓“从而在不公平中找到有利位置”，建立在人们认同现实不公平的基础上，再导引出“骨子里的自私”的结论，将话题引向歧途，从而否定人们改变生活处境的努力。

　　要么以有很大讨论空间的事实判断导引价值判断，要么以模糊不清的价值判断颠倒事实判断，这是这类帖子抓人眼球的法术。而即便是“骨子里的自私”这样负面的价值判断，也大有可讨论之处。损人利己的自私不仅不道德，而且没效率。但为了私人利益最大化，在社会与市场竞争中，讲规则，守法度，这样的自私，恰恰也是人类进步的另一个源泉。

　　这条帖子的作用不是在促进人们自省，而是将批评者矮化为现实生活的失意者，意在取消人们对社会不公批评和愤怒的权利，打击人们追求过“舒心、安心、放心，对未来有信心”的幸福生活权利。炮制这个帖子，或者为这个帖子叫好的人，要么是被迷惑，要么是道德感过剩，要么就是现实中那些不知还有大公大利的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