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燕峰律师

广东立法明确禁止企业对员工罚款、扣工资

     近日，新修订的《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在广东省第十一届人大常委会第38次会议上表决通过，明年5月1日正式施行。新条例明确规定禁止企业对员工进行罚款最引人注目。条例第51条规定：“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规定了罚款内容，或者其扣减工资的规定没有法律、法规依据的，由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行政部门责令改正，给予警告。”

　　如果警告无效，条例规定用人单位逾期不改将被罚款，由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行政部门执行，“按照被罚款或者扣减工资的人数每人2000元以上5000元以下的标准处以罚款。”

　　企业经济处罚权限从有到无

　　据了解，我国法律体系出现企业对员工进行经济处罚最直接的法律渊源是1982年实施的《企业职工奖惩条例》，其中第十一条规定，“对于有下列行为之一的职工，经批评教育不改的，应当分别情况给予行政处分或者经济处罚。（一）违反劳动纪律，经常迟到、早退，旷工，消极怠工，没有完成生产任务或者工作任务的；（二）无正当理由不服从工作分配和调动、指挥，或者无理取闹，聚众闹事，打架斗殴，影响生产秩序、工作秩序和社会秩序的……”第十二条规定，“对职工的行政处分分为：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留用察看，开除。在给予上述行政处分的同时，可以给予一次性罚款。”企业参照这两条规定在规章中设定了对员工的经济处罚措施，但该条例在2008年1月15日废止，企业制定的规章制度中的经济处罚失去了法律依据。

　　《企业职工奖惩条例》废止后，取而代之的是1995年1月1日施行的《劳动法》和2008年1月1日施行的《劳动合同法》，再没有提及企业对员工经济处罚权的问题，其中《劳动合同法》第二十五条第二项规定，除竞业限制和保密协议外，不得由劳动者承担违约金。广东工业大学政法学院法律系教授郭丽红表示，用人单位通过规章制度制定经济处分，属于惩罚性违约金性质的规定，是违反法律规定的。

　　郭丽红分析，《企业职工奖惩条例》执行时期，企业对员工进行经济处罚确实依法有据，但随着我国人口红利优势逐渐失去和劳动者权益越来越被重视，2008年这一规定就被禁止。“企业规章制度往往是企业单方面制定，当中的处罚措施对劳动者非常不利，而且所谓‘经济处罚权’属于行政处罚中的财产罚，只有行政主体才有权利行使，企业作为市场经济中与劳动者平等的市场主体，企业没有经济处罚权的权力。”

　　郭丽红表示，在学术上一直都有关于企业是否拥有经济处罚权的争论，根据“法无禁止即为权利”原则，有学者就认为《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都没有明确禁止企业的经济处罚权，如今省人大表决通过《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禁止企业对员工进行经济处罚，一锤定音，表明了政府的价值取向。

　　禁止经济处罚启示人性化管理

　　立法禁止企业对员工进行经济处罚，似乎给企业带来了一定管理困难。丽明珠箱包皮具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陶文武却不这样看。

　　“一个法规的出台表面上好像是限制了企业的权利，但实则启示企业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劳资纠纷，和谐劳工关系。企业管理员工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企业和员工关系的水平线在这里，线上是激励、奖励，线下是鞭策，激励的方法往往比鞭策好得多。”他表示，政府出台的这个规定，切实保护劳动者的权益，另外一方面，释放出政府保护劳动者的价值取向，企业也应该意识到劳动者的重要性。“企业文化里，有一个核心的要素就是如何能让员工感到幸福？这样他才会愿意为企业奉献。如果你罚他，他还会感到幸福吗？”

　　郭丽红也认为，聪明的用人单位会用奖励的方式代替罚款的方式。“企业要管理员工，要有一定的处罚措施，但是不能进行罚款，这样就要优化工资结构，突出考核奖金或者全勤奖金的作用；还比如说，每旷工一天记一次小过，积累两次小过的记一次大过，积累2次大过的，就把它界定为严重违反企业规章制度，可以依法解除劳动合同并且无需支付经济补偿金。”

　　案例分析

　　在采访中，不少市民有过被企业经济处罚的经历，笔者收集了两个典型案例，请来本报特约律师李英姿为我们进行解读。

　　案例一

　　阿欣在鹤山一家企业上班，是包装工，企业规定一个月内迟到时间累积60分钟以上，就要扣除50块工资。新规开始执行的话，阿欣如何保障权益？

　　李英姿律师：1982年国务院颁布施行的《企业职工奖惩条例》规定企业可以对职工进行经济处罚，但是该条例已于2008年1月15日禁止，取而代之的是1995年1月1日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和2008年1月1日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也就是说，2008年1月15日以后，用人单位已经不能再根据该条例的规定，在单位的规章制度中设立罚款条款了。近日，广东省第十一届人大常委会第38次会议上表决通过《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条例第51条的规定则明确禁止了用人单位的罚款规定，用人单位无权对员工进行处罚。

　　本例中，阿欣应该勇于对公司的罚款行为说“不”，必要时可寻求法律途径。

　　案例二

　　阿君在江门一家纺织企业工作，是生产跟单员，每个月拿到的工资是由“底薪加奖金”组成。如果订单在生产过程中出错，阿君跟单期间所产生的工资就要被扣除一部分。这样的规定是否合乎法律法规？

　　李英姿律师：根据《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规定，对于劳动者严重违反法律、规章制度以及严重失职、营私舞弊造成用人单位重大损害的行为，用人单位可以采取解除劳动合同、要求劳动者赔偿损失以及按约定支付违约金等措施来保障公司利益。

　　员工的工资被扣，首先要考虑的是公司与员工的劳动合同对工资的条款是如何签订的。上述案例提到阿君工资被扣，要分两种情况；一是阿君的绩效奖金被扣，底薪没有被扣；二是阿君的底薪被扣，绩效奖金也没有了。对于第一种情况，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直接罚款虽然没有法律依据，但是用人单位可以在规章制度或员工手册中设立“月考核奖、季考核奖或年考核奖”等类型的综合考核奖项，范围可包括出勤、工作态度、安全、质量、劳动纪律等方面，来行使管理权和规范员工行为。如果劳动者达到规章制度规定的考核要求，则全额享受奖励，否则就按比例享受或不能享受奖励。单纯的罚款措施，应区别于公司的绩效考核制度，不能因新《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的出台就一概地否定公司企业的所有经济管理措施。如果将奖金制度作为对员工的经济管理措施，阿君在工作中出错，公司是有权扣除其奖金的。第二种情况，即扣除阿君工资。此种情况是不符合新出台《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规定的，新规开始执行后，阿君必要时可以诉诸法律。刘利荷

 广东省劳动保障监察条例(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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