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辩律师

股东与高管权斗，公司治理之殇

李国庆发动的希望通过“抢夺”公章夺取当当网控制权的战役，甚嚣尘上，在公司控制权和家庭伦理之间反复摩擦，当当网治理能力和投资安全以及用户安全等问题被无限放大，被置于存亡之间。

多么熟悉的桥段：某环保企业，董事长雄心勃勃筹划上市，董事长妻子把从轮椅上公爹那里过户过来的股份转手过户给父亲；然后，一手起诉离婚，一手在公安局举报董事长职务侵占犯罪。标本式家族企业的衰亡再现。看到这个新闻，第一反应是“现代企业治理结构”出了问题，然后会担心以后还能去当当网买书吗？

当当网退市，从公众公司回归典型的家族企业模式。阚敏在接受《中国企业家》等媒体采访时说，李国庆、俞渝和两人的儿子共持有公司九成以上股份，管理层合计持股6.51%。这样高度集中的家族化企业，安危完全寄托于其家族的稳定。很多时候，最坚不可摧的是婚姻，最脆弱的也是婚姻。李国庆和俞渝的离婚风波波及当当网，2020年4月26日上午，李国庆以股东会选举的新董事长兼总经理身份赴当当网“取走”47枚印章，一时间，当当网重回舆论旋窝中心。

一、有限责公司兼具人合和资合。

人合性是指在公司成员之间，存在着某种个人关系，这种关系具有一定粘性，能促进公司的股东间的凝聚力。李国庆和俞渝夫妻俩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当当网坚不可摧的股东关系基础，俗话讲“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但是，一旦婚姻解体，夫妻不能如贝索斯和麦肯齐那样和平分手，伴随的必然是对公司股权和控制权的抢夺，危及公司正常运行。夫妻店的最大风险不是外部风险，而是夫妻反目，祸及公司。

二、公司稳健运营离需要股权结构清晰、合理。

阚敏在代表当当网接受《中国企业家》等媒体访问时，澄清了当当当前的股权结构为：俞渝持有52.23%，李国庆持有22.38%，双方的孩子持有18.65%，代持在父母名下，“每人一半”。其余管理层一人持有3.58%，一人持有2.93%。从表面看，俞渝手握公司过半股份，有绝对话语权，一旦其子股份代持在自己名下，结合管理层持股的“人微言轻”，俞渝在当当网完全有“一言堂”机会，没有李国庆什么事。不管是“踢”出局，还是“禅让”没有本质区别。

反过来，李国庆如果代持了儿子股权，那么，夫妻俩实力差距不大，股东会可能成为背水一战的决战主战场。这样的话，遭殃的就是当当网了。

换个角度，放弃某个人绝对控股或者绝对话语权，构建一套相对控股，具有一定制约的动态平衡的机制，用好的规则和制度来确保公司稳健运营。像上面说的公司，如果管理层的少数股权或者表决权能成为关键少数，在两大股东难以平衡或者其中之一偏航时候，管理层手中的股权可以在股东会成为化解纷争或者纠正偏航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怕就不会有“抢夺”印章以及“踢出局”。很多时候，完全是内部股东把公司置于风雨飘摇之中，市场竞争没有把公司挤出局，股东自己把公司捂死。

如果公司存在隐名股东，当关键大股东之间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和分歧时候，具备显明条件的隐名股东应当积极显名，正确行使股东权，弥合分歧，避免股东之间分歧和矛盾公开化，危及公司。

三、公司严格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运行。

合规是公司安全之本。所有不合规的东西都不能从合规经营中诞生，也不会与合规共生。可以说，合规是公司安全和利益最大化的必杀技。

所有的不合规的东西都是对合规的违反，和对公司的损害。不合规的东西之所以能够长出来并谋求生长，是它代表了少数人的利益，是对公司和其他股东的背叛。很多时候，这些不合规的东西生命力极强，有时候会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驭。究竟是看着马拉车掉悬崖，还是悬崖勒马，关键时候看的不是强人，而是强有力的制度规则。这时候，如果没有行之有效的制度保障，公司救赎就只有靠祈求神明显灵了。

四、公司发展壮大要摆脱家族企业基因，对社会负责。

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对市场会产生举足轻重的深远影响。即使公司不是上市企业，不是标准的开放企业，基于其特有的市场地位和市场影响，公司和股东都要承担相当的社会责任。公司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不能说公司是股东的，股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市场地位比较大的某些非上市公司的影响力比很多上市公司都要大得多，比如华为公司，它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国家5G的最高水平，是通信领域制高点。华为就肩负为社会提供更优秀产品，和创新通信技术的社会责任。

公司上市会要求股权结构一定程度上的去家族化，增加股权的社会化，目的就是确保上市公司的社会属性，而不是谁家的公司。公司是家，公司只对家负责。公司是社会的，公司就要对社会负责。市场份额占有率比较高或者社会影响比较大的企业，毫无疑问要首先担负起社会责任，在服务社会的过程中，实现企业的利益最大化；进而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实现家族利益最大化。

企业家族化是社会化的天敌，是社会资本进入的拦路虎。即使是家族企业，想要很好获得融资，也要适当淡化家族色彩，增加开放性，增强社会安全感和融入资本安全感。这是一个共同发财的时代。一家人或者一家人赚钱能力有限，对社会贡献能力有限。老板个人英雄主义的单打独斗，必然要进化到组建团队、依靠团队，大家一起共同做事，形成合力，扩大竞争力，共谋发展、共同发财，在发财中造福社会。

五、公司去个人色彩。

公司只是公司。公司不是某个股东，不是创始人，公司要养成自己的人格，避免个别股东或者创始人成为公司的符号。在这方面，某东公司是吃过亏的，好在早就开始了优化。

公司首先是由一个人以上股东掌控，公司有公司法规范，有章程确保运行。公司应该比一个瞬间就会改变想法的个人稳定性要好。能影响一个人的因素太多了，能减损一个人社会声誉的因素着实多，甚至一名高管的老婆喊话第三人不要招惹其夫，就诱发其夫供职公司股价百亿百亿的跌。如此，怎么能让某个人成为公司的文化符号呢？

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公司运行要合规，合法赚钱，赚合法的钱。公司是社会主体，要承担社会责任。公司想要健康发展，想要成为百年老字号，就要做到铁打的公司，流水的高管；甚至，流水的股东。那种把公司约等于股东，企图永远掌控公司的想法，无论与人，还是与己都是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