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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律师合同事务——佳肴公司诉波涛公司定作合同纠纷一案

【要点提示】

在加工承揽合同中，如果承揽工程的完成是在定作方的场所内进行，则定作物无须特别交付，承揽方完成工作之日即为交付之时。

加工承揽合同双方对验收方式无特别约定，定作方领受完成的工作成果并使用，且在保修期内未提出质量异议，应视为领受方对该工作成果验收合格。

【案情】

原告（被上诉人）佳肴公司。

被告（上诉人）波涛公司。

2000年5月15日，佳肴公司给波涛公司出具北京饭店改建工程玻璃桥报价分析，内容为，面层玻璃面积75平方米，每平方米1162元，立面支撑面积80平方米，每平方米1805元，玻璃桥综合单价为每平方米1493元，玻璃桥工程造价231 415元。波涛公司单位陈声远于6月9日在该报价分析上签字。2000年6月11日，佳肴公司与波涛公司签订定作合同，约定由佳肴公司为波涛公司定作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玻璃流水墙每平方米2700元，玻璃桥按实际玻璃发生面积结算，质量要求为按波涛公司提供图纸方案要求加工，验收方法为现场验收，工期1个月，付款方式为合同签订日预付30％合同款，玻璃进场施工之日付工程款45％，工程交付后付20％工程款，余下5％工程款作为保修款，违约责任为任何一方违约，由违约方承担违约责任，工程保修期为1年，另双方约定，以上价款交付验收后七日内结清该合同所定款项，合同签订之日，波涛公司按合同的约定给付佳肴公司12万元预付款，佳肴公司亦按合同的约定、按波涛公司提供的图纸方案定作了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并将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安装在北京饭店新中楼。实际发生面积为，玻璃桥立面玻璃52平方米，平面玻璃74．31平方米，流水墙玻璃面积56平方米，总价款为331 408元：2000年7月19日，波涛公司给付佳肴公司价款90 000元。2000年8月中旬，佳肴公司将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安装完毕后撤离北京饭店。2001年11月21日，波涛公司给付佳肴公司价款30000元。尚欠价款91 408元未付。后北京饭店使用了佳肴公司定作、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2002年10月16日，佳肴公司与波涛公司经到北京饭店核查确认现有五块玻璃出现裂痕。

佳肴公司诉称，我公司依据与波涛公司签订的合同，按波涛公司提供的设计图纸为波涛公司承建的北京饭店装修工程定作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我公司在定作过程中，波涛公司修改了设计图纸，我公司亦按修改过的设计图纸定作了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并到北京饭店进行了安装：故安装工程在延至到2000年8月中旬竣工，经建设单位及监理单位验收后，我公司撤离了施工现场一北京饭店。2000年8月25日，北京饭店使用了我公司施工安装的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2001年10月，波涛公司通知我公司玻璃有裂痕。我公司认为玻璃出现裂痕是设计的原因造成的，与我公司无关。现请求波涛公司给付价款91 408元，并要求波涛公司按贷款利率支付逾期付款的违约金27 588元。

波涛公司辩称，佳肴公司定作、安装的玻璃桥因出现裂痕、存在质量问题至今未验收。我公司与佳肴公司曾多次交涉更换问题，但佳肴公司至今未予更换，只要佳肴公司将出现裂痕的玻璃更换后，经验收合格，我公司即同意给付佳肴公司价款，但不同意支付违约金。另北京饭店大约是在2001年12月才使用佳肴公司定作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

【审判】

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经审理后认为，佳肴公司与波涛公司签订的定作合同，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且无违法、违规之处，应为有效，签约双方均应按合同的规定履行己方义务。波涛公司在签订合同后，按约向佳肴公司支付了预付款，佳肴公司亦按合同的约定及波涛公司提供的图纸定作玻璃桥及流水墙的玻璃，并进行了安装。安装工程竣工后，佳肴公司即撤离了施工场地，波涛公司亦应按合同的约定对佳肴公司的安装工程进行验收后，给付佳肴公司合同款项。现波涛公司以佳肴公司提供的玻璃有质量问题为由，要求在佳肴公司更换有裂痕玻璃并经验收合格后给付佳肴公司货款。虽佳肴公司现无证据证明波涛公司对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进行验收后，佳肴公司才撤离了安装工程现场，但在2000年8月中旬佳肴公司撤离安装工程现场后，波涛公司亦无证据证明在2001年10月前因玻璃存在裂痕等质量问题曾通知佳肴公司修理、更换。因使用即视为验收，现佳肴公司安装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北京饭店已经使用，应视为波涛公司对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已验收合格。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北京市银建工程建设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虽在波涛公司出具的说明中盖章确认佳肴公司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在2000年8月18日时就存在有裂痕等质量问题，但因波涛公司是承包、施工单位，北京饭店是建设单位，北京市银建工程建设监理公司是该工程的监理单位，故波涛公司与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北京市银建工程建设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有利害关系，且该说明中也未明确说明玻璃存在裂痕的具体情况。故对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北京市银建工程建设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出具的证明，本院不予认证。现波涛公司又无证据证明造成玻璃出现裂痕的责任在于佳肴公司，故对波涛公司以佳肴公司提供的玻璃有质量问题为由，要求在佳肴公司更换有裂痕玻璃并经验收合格后给付佳肴公司货款的主张，本院不予支持：因定作合同仅约定违约应承担违约责任，但未约定承担违约责任的具体方式及计算标准，现佳肴公司要求波涛公司按贷款利率支付逾期付款违约金，缺乏法律及合同依据，本院不予支持。根据定作合同性质，安装地即是交付地，佳肴公司在完成安装工程后撤离了施工场地，定作物已在佳肴公司的控制之下，应视为佳肴公司已将定作物交付波涛公司，故应从交付之日起开始计算保修期，佳肴公司在2000年8月中旬撤离施工现场，2001年10月波涛公司通知佳肴公司玻璃出现裂痕，已超过保修期限，况且波涛公司在2001年11月还向佳肴公司支付过价款，故根据波涛公司提供的现有证据，无法确认佳肴公司定作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工程在保修期限内出现了质量问题，波涛公司应将保修款给付佳肴公司。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二百五十一条、第二百五十六余、二百六十三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波涛公司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给付原告北京耀华玻璃装饰有限公司价款91 400．8元。

二、驳回原告北京耀华玻璃装饰有限公司要求被告波涛公司按贷款利率支付逾期付款的违约金的诉讼请求。

案件受理费3890元，由原告负担890元、被告负担3000元。

波涛公司不服一审判决，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请求：撤销原判；驳回佳肴公司的诉讼请求；佳肴公司对定作、安装定作物工程中出现5处玻璃断裂进行更换和维修；佳肴公司向我公司支付违约金并赔偿损失；佳肴公司公司承担诉讼费用。理由如下：一审判决认定事实与实际不符，判决不当。（1）一审判决认定“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北京饭店已经使用，应视为……验收合格”、“被告方亦无证据证明在2001年10月前因玻璃存在裂痕等质量问题曾通知原告修理、更换”。这种认定不符合事实，也于法无据。事实是：2000年8月18日，我公司与北京饭店及银建监理公司派人到现场查验即发现有5处玻璃出现裂痕，北京饭店和银建监理公司要求我公司维修并采取防护措施。当时我公司即用木板将玻璃裂痕处围上，以防行人走过出现危险。同时电话通知佳肴公司派人前来检查修理、更换，但佳肴公司一直不来人修理。2001年5月北京饭店装修全部完成正式营业，为了不影响对外开业，应北京饭店要求才将所围木板撤掉。实际上，北京饭店于2001年12月才使用玻璃桥及玻璃水墙，但至今未验收合格。一审法院判决认为我公司与北京饭店、银建监理公司“有利害关系”，因而对三方提供的2000年8月18日发现裂痕的证据“不予认证”，没有道理，没有法律依据，不能成立。同时，一审判决以三方证据“未说明玻璃存在裂痕的具体情况”为由而否定此证据，没有道理。（2）一审判决认定我公司“无证据证明造成玻璃出现裂痕的责任在于原告”，与事实不符。我公司在一审中已向法庭提交了充分确实的证据，证明出现质量问题的责任在佳肴公司。这些证据有：北京饭店、银建监理公司和主体设计公司三方于2002年5月24日共同出具的《说明》，证明“北京饭店新中楼负二层水景及玻璃地面由美国NBBJ设计公司提供设计方案，由施工单位负责细化设计与施工”。同时，我公司还向法庭提交了佳肴公司制订和提供的玻璃水墙及玻璃桥的具体制作和安装施工的细化设计图纸，证明设计、制作、安装、施工完全是佳肴公司负责的。一审判决对上述两份证据只字未提，认定“没有证据证明造成玻璃出现裂痕的责任在于原告”，不支持我公司关于质量问题的抗辩，这样认定违反事实。故请求撤销一审判决。

佳肴公司辩称：1．一审认定事实清楚。（1）关于玻璃桥及玻璃水墙是否早已使用，波涛公司在一审庭审中和上诉状中的说法存在矛盾。实际上，玻璃桥及玻璃水墙早在2000年8月25日多国市长会议期间作为景点投入使用。（2）关于玻璃质量问题，波涛公司举不出证据。2．波涛公司要求我公司向其支付违约金，赔偿损失。因其在一审时未提出反诉，故二审不应审理。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确认一审判决查明的事实属实，认为，在佳肴公司将定作物安装完成之后．波涛公司应按合同的约定对安装工程进行验收，但波涛公司未对定作物及安装工程及时进行验收，亦未支付定作物及安装的报酬，同时也不能证明在2001年10月之前因玻璃存在裂痕等质量问题曾通知过佳肴公司进行修理或更换。现北京饭店对佳肴公司安装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已经使用，应视为波涛公司对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已验收合格。因此，波涛公司应向佳肴公司支付剩余的定作及安装报酬。因定作合同未约定承担违约责任的具体方式及计算标准，故佳肴公司要求波涛公司按贷款利率支付逾期付款违约金的请求缺乏法律及合同依据，法院不予支持。

波涛公司以佳肴公司提供的玻璃有质量问题为由，要求在佳肴公司更换有裂痕玻璃并经验收合格后再给付报酬，对此，法院认为：（1）波涛公司未及时进行验收，且已投入使用，又不能证明在佳肴公司撤离安装现场后一年（即交付后的保修期）内曾就质量问题通知过佳肴公司进行修理或更换，故应承担不利后果。（2）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银建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虽在波涛公司出具的说明中盖章确认佳肴公司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在2000年8月18日时就已存在有裂痕等质量问题，1号因波涛公司是承包、施工单位，北京饭店是建设单位，银建监理公司是该工程的监理单位，故波涛公司与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银建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有利害关系，该说明中也未明确说明玻璃存在裂痕的具体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两份证据均形成在原审诉讼阶段，因此，对北京饭店改建扩建办公室及银建监理公司第六项目部出具的证明，本院不予认证。（3）玻璃现在的确存在5处裂痕，现波涛公司不能证明造成玻璃出现裂痕的责任在于佳肴公司，故对波涛公司的主张，本院不予支持。

波涛公司要求佳肴公司赔偿其损失，因其在一审时未提起反诉，故二审不予审理。

综上，波涛公司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原审法院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审诉讼费3890元，由佳肴公司负担890元，由波涛公司负担3000元。二审诉讼费3890元，由波涛公司负担。

【评析】

该案主要涉及波涛公司关于质量的抗辩能否成立问题，这里同时牵涉到以下几个相关的问题：

一、关于定作物的交付时间问题

定作物的交付有多种方式，可由当事人依据实际情况进行约定。本案中的定作合同属于一种特殊类型，与房屋维修等一样，承揽工程的完成是在定作方的场所内进行，因此，依其性质无须特别交付，承揽方完成工作之日即为交付之时。本案中，安装地即是交付地，佳肴公司在完成安装工程后撤离了施工场地，定作物已在波涛公司的控制之下，应视为佳肴公司已将定作物交付波涛公司，故应从交付之日起开始计算保修期。超过保修期限的质量问题，佳肴公司将不承担责任。

二、关于定作物的验收问题

对承揽方交付的工作成果进行及时验收是定作方的一项基本义务。对承揽方完成的工作成果无正当理由拒绝验收或受领的，应当承担违约责任。如果说定作方是因为工作成果存在质量问题故没有进行验收，这样的抗辩值得推敲。虽然交付定作物与验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如果双方对验收方式无特别约定，定作方领受完成的工作成果并且使用，且在保修期内未提出质量异议应视为领受方对该工作成果验收合格。本案定作安装的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已由北京饭店使用，故应视为波涛公司对玻璃流水墙及玻璃桥已验收合格。

三、关于质量保证期问题

有些工作成果在短期内很难发现其缺陷，因此当事人一般都约定有质量保证期。如果在保证期内出现质量问题，除因定作方原因造成的之外，承揽方应负责修复和退换。本案中，合同约定工程保修期为1年，在这个期限内，波涛公司有权就质量问题向佳肴公司主张权利，佳肴公司有责任解决其产品存在的质量问题。超过约定的保证期主张质量问题的抗辩，除非对方同意承担责任，否则责任自负。本案的实际情况是，佳肴公司在2000年8月中旬撤离施工现场，2001年10月波涛公司通知佳肴公司玻璃出现裂痕，已超过保修期限，况且波涛公司在2001年11月还向佳肴公司支付过价款，故根据波涛公司提供的现有证据，无法确认佳肴公司定作安装的玻璃桥及玻璃流水墙工程在保修期限内出现了质量问题。

——北京律师陈建刚（13381367825）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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